开拓青藏高原科考,动物学家冯祚建先生病逝,
致敬!缅怀
2022年3月21日,我们中科院动物研究所原教育处退休职工沈慧老师告诉我,冯祚建先生走了。我感到无比惊讶与悲恸!
年前,我还请冯先生,以及老所长王祖望先生、沈老师一起吃的饭;我们还在讨论《中华大典·生物学典·动物分典》所涉及的所有资料、档案文献的归宿问题,等等。上个月,我还见到冯先生拎着他的小布袋包,自己坐公交,从东南五环那边的家到位于近北五环的动物所标本库看标本,仍然研究着怹手头上的一大批啮齿类标本。实在不敢接受冯先生就这样突然离我们而去。而那次开会及聚餐,竟成为了我与冯先生的永别!
沈慧老师说,今年2月中旬,冯先生曾因脑溢血住院抢救,但后来慢慢有所好转,但一直状况不是很理想。到了3月中旬,又开始出现脑溢血,神志不清等情况,并最终于3月20日下午离开了大家,享年85岁。
著名动物学家冯祚建先生(1937-2022)
冯祚建先生是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是我国青藏高原动物学研究的奠基人和开拓者之一。上世纪70年代初的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是我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综合科考,当年参加工作的很多科学家都已先后作古,而那一代人被誉为“老青藏”。冯先生便是一位著名的“老青藏”。后来,1986年出版的《西藏哺乳类》,作为“青藏高原科学考察丛书”之一,便是冯先生的学术代表作之一。
1976年,在西藏无人区采集并整理标本,左一为冯祚建先生。
我相信,冯先生对过去从事的野外研究历史刻骨铭心,对参与的青藏科考、可可西里科考等等,也都充满着深厚的感情。怹曾多次叫我帮忙将“青藏高原科学考察丛书”找齐,我早年去潘家园淘书只要看到“西藏”系列就买下送给怹。后来,使用孔夫子旧书网十分方便,我也时常为冯先生继续找寻。但我至今也不清楚,最终冯先生是否补齐了这套丛书的所有品种。
冯先生每次见到我的“战利品”,怹都非常兴奋,执拗着要给我钱。如果我坚决不收的话,怹就一定要请我吃饭。2006年之前,动物所一直在海淀区中关村路19号办公,后来建了北四环,便更名为北四环西路25号。
冯祚建先生的学术代表作《西藏哺乳类》(科学出版社,1986)。
我是2002年本科毕业来到中科院动物所工作的,在这之前我上大学的时候便总往动物所跑,使我有机会很早接触到一批老先生。因为我自己喜欢兽类,所以我经常刻意地去找兽类学家聊天,请教问题。于是,我频繁地去“骚扰”汪松先生、马勇先生、全国强先生,当然还有冯先生。
汪先生主要做小型兽类,与我们的脊椎动物学祖师爷寿振黄先生发现过新种——海南新毛猬,也是我国第一个从事蝙蝠研究的科学家;马先生则是啮齿类专家,当年为了坚持科学真理,涉及邱氏鼠药打官司,让马先生名噪一时,而且马先生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护送大熊猫出国的人;全先生是灵长类专家,当年牵着一根铁链子在动物所园区里遛猴,那可不是一般的猕猴,而是黔金丝猴!全先生给我讲的怹在野外打猎的故事,令我记忆犹新,不幸的是全先生于2021年11月20日逝世,享年86岁。
而冯先生是这几位老先生中说话带口音的,怹是广东阳江人。怹说话,我经常听不懂,或者我必须得竖起耳朵,仔细听,认真揣摩怹的意思。后来,熟悉了才慢慢习惯怹的发音和语速。
冯先生是在中山大学读的书,毕业后来动物所工作,历任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员,主要研究有蹄类,但是后来因为国内之于哺乳动物分类学搞的人越来越少,尽管冯祚建先生于2002年6月以65岁退休,但是退休之后怹还是坚持做了20年的啮齿类、灵长类等的分类,以及编纂“动物分典”。
我刚到动物所,在汪松先生的国合会生物多样性工作组工作。但是因为“生物楼”二层的办公室坐不下,于是,汪先生把我一个人放到了“标本馆”五层东边的办公室。这一层就是兽类分馆。我隔壁是徐延恭先生,怹是鸟类学家,郑作新院士的研究生,但在退休前负责兽类标本馆工作;而西边则是冯先生办公室。
拿到书的冯先生就会叫我和徐先生一起去动物所食堂旁边的小餐馆吃小炒。而怹平时吃食堂很有意思,以前我记得怹很能吃肉,后来总说动物所食堂油大,我总看到怹用开水把炒菜都“清洗”一遍,然后吃过滤完的菜。